昨晚上夜班,心被塞得滿滿的,很累!
剛剛接完班,就接到急診室的電話,要準(zhǔn)備收一名中毒的病人。緊張準(zhǔn)備好床位后,病人來了。打開門看到的是一名50歲左右,皮膚黝黑,很精瘦的男人,他懷里抱著一個面色蒼白,四肢無力的小男孩,旁邊站著一個年紀(jì)相仿,同樣黝黑精瘦的女人,手里提著一個蛇皮袋子。
急診同事介紹道:“男孩,4歲,農(nóng)藥中毒20小時余,已經(jīng)洗胃!”當(dāng)我抱著孩子要進病房那一刻,這個男人突然緊緊抓住了我的手,“咚”男人跪在我面前,“醫(yī)生!”他喉嚨里發(fā)出了顫抖的聲音,“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!”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無神的眼睛里透出的一些許希翼,在那一剎那間,我突然很想逃離這個地方,因為我給不了家屬任何的承諾,但是我又對他們說:我一定要救活你的孩子。
我把孩子遞交給病房同事后,連忙轉(zhuǎn)身雙手扶起了這位男人,“您先起來吧!我們醫(yī)護人員一定會盡全力搶救您孩子的!”接著扶起這個男人坐在門口的凳子上,這時候旁邊的女人癱坐在地上,右腳上的黃色涼拖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,她也用同樣期許的眼神望著我。當(dāng)時我感覺到快要窒息了,于是急忙轉(zhuǎn)身走進病房。
“丹姐,這孩子情況不樂觀!準(zhǔn)備氣管插管,有可能要做血透。”醫(yī)生緊皺著眉頭壓低了聲音跟我說道。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小男孩,他都還沒來得及換上病號服,面上一點血色也沒有。“孩子,你要加油?。?rdquo;我心理暗暗地念叨著。
“滴滴滴滴滴滴”監(jiān)護儀出現(xiàn)了尖銳的報警聲,孩子心律下降了。
“準(zhǔn)備心肺復(fù)蘇,準(zhǔn)備腎上腺素……”“滴滴滴滴滴滴……”我們的總住院雙膝跪在床上給孩子按壓心臟,豆大一顆的汗珠沿著眼角流了下來,巴掌大的小臉漲得通紅,眼鏡都掉到鼻子下邊了。換我跪上床按壓心臟了,就這樣一下一下的……看著小男孩那張蒼白的小臉,我想起了杏林子的《生命生命》,“但她掙扎著,極力鼓動雙翅,我感到一股生命的力量在我手中躍動,那樣強烈!那樣鮮明!”這時的我只有一個念頭:孩子,活過來吧!
孩子搶救成功的希望渺茫,我們決定將家屬帶到床旁來探視。男人走在前面,看得出來他的每一步都很沉重,很艱難。我扶著女人走在后面,能感覺到女人的顫抖,兩個人都很沉默。
我的同事還在搶救,男人走到心臟按壓的醫(yī)生旁邊,抓住了她的手。“停止吧!”干裂的嘴唇發(fā)出了沙啞的聲音。他伸出顫抖的雙手,撫摸著孩子那慘白的臉,“崽呀!爸爸對不起你……不該呀……不該呀……”男人哽咽了……女人站在床尾無聲地哭泣著,那深凹的雙眼、空洞的眼神讓人看了很心痛。我遞過一張紙巾給女人,她看著我沿著床欄癱坐到了地上。突然**直了身子,給我們深深地鞠了一躬,然后扶著女人走出了病房……
我站在門口一直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長長走廊的盡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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